“有些女娃子生来就是贱，艳艳性格比较强势，所以去报复那个林思萍也是情有可原。”
旁白的中年人沉声说道：“林思萍的家长这几天一直当缩头乌龟，不给我们一个说法，这件事不能让他就这么轻易过去。”
“她孩子的命是命！我们孩子的命也是命！”
董正艳的母亲董思思面色阴晴不定。
光头少年在地上哽咽道：“阿姨，我真的没有说谎，我和艳艳是真爱，我们的感情一直很好，要不是那个贱人来勾引我，就没有后来这些故事了……”
“闭嘴！”
董思思低喝一声，吓得光头少年赶紧闭上嘴巴，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看着这种态势，顾若言心里明白，这个女人肯定是有些身份，否则不可能敢组织这么多人在治安局门口，更不可能让一众人都以她马首是瞻。
“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案件报告上写的不是说是这群坏小孩霸凌林思萍吗？”
顾若言皱眉向前来接他们的治安员询问道。
“是，但是这些孩子的家长不接受这个结果，他们不愿意自己的孩子死后还背负骂名……”
“骂名？”
唐妩眉梢一挑，冷笑道：“把他们做过的事情再阐述一遍，就是骂名了吗？”
治安员苦笑道：“这种事情很难去定性，这群小孩所在的十九中现在人人自危，根本不接受我们的任何访查，一问三不知，再加上这群小孩的家长有一些社会地位，能够制造出对他们有利的舆论。”
“哎，长官，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出凶手，这种调解类的问题我们后面会慢慢解决的。”
治安员擦了下额头上的汗水，神色憔悴地说。
说实在的，他也只是一个月领几千工资的小片警，这几天接连不断的加班已经快把他累坏了。
但顾若言却摇头道：“不，真相不应该被掩藏，倘若接下去按这群坏小孩的家长去引导，最后一定会再次伤害到那个女孩的家庭。”
“在这些舆论下，死去的女孩会再死一遍。”
顾若言的声音透露着一丝冷酷：“如果是这样，那这种案件不破也罢。”
作为同样被舆论伤害过的人，顾若言深知这些谣言最后会对人造成多大的伤害！
“若言！”
夏东海面色沉凝，道：“不要说这种冲动的话！”
顾若言面无表情道：“现在，把你的执法记录仪打开。”
治安员愣了下，面露难色：“我现在没有上级的命令，没有执法权……”
这种事情就像是裤裆里的泥巴，一旦沾上，不是屎也是屎了。
更何况据说这群家长有些人有黑色背景，他一点都不想管这些事情，他只是一个小片警，这种事情根本就不在他义务范围内。
顾若言嘴角划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一个人直接走向前方人群。
“这……”
治安员顿时慌了神，求助的看向为首的夏东海。
夏东海淡淡道：“把你们局长喊出来。”
“好的！”
听到这话，治安员明白这件事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了，他放下心来，脚步迅速地跑回去。
前方的人群中。
一直和董思思说话的中年人点了根烟，继续道：“据我了解，那个女孩是单亲家庭，家里只有一个父亲，是个农民。”
“他在城里没有房子，林思萍在学校一直住宿，发生这件事后，这个男人第一时间就过来了，不过这几天他又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直躲着不出来。”
旁边一位吊梢眼的女人撇嘴冷笑：“还不是因为自己女儿勾引别人，自己做贼心虚了呗！”
“现在网上都在说我们的孩子是坏孩子，这种说法是错误的，虽然说我们还在学校表现不太好，但这种只是青春期的叛逆，根本算不上是什么原则上的错误，我们的孩子也是受害者，不应该被这样攻击！”
董思思面色阴沉，道：“王达，你不是在自媒体公司工作吗？多帮我们写几篇新闻，不需要你怎么写，就稍微暗示一下就行。”
“我也不藏着掖着，每个人都出点钱，一起去看看那个女孩的家长，和他协商一下，让他改掉口供，给我们的孩子一个清白。”
“我出五十万，剩下的你们凑，总共要一百万。”
“没问题，我出20万，我的孩子虽然有点叛逆，但绝对不是那种一无是处的人。”
中年人也沉声开口。
有了董思思和中年人的前后呼应，其他家长很爽快都答应了，一百万的巨额资金不到一分钟就凑齐。
见到事情进展这么顺利，董思思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她最担心的就是自己这边有人不团结，现在看来是她多虑了。
就在这时，董思思看见旁边一个穿着黑色官府制服的年轻人朝这边走来。
她很快就略过了这名年轻人，因为她又注意到在街道边路口，一位穿着破旧夹克的中年人从一辆摩的下来，神色匆匆地往这边赶来。
见到来的人面孔，董思思怔了下，回头问道：“曹生，这个人是不是就是那个林思萍的父亲林海生？”
曹生就是刚才一直和董思思说话的中年人，他眯眼仔细看了看，沉声道：“没错，就是他，他这次过来应该是录第二次调查口供！”
董思思眉间闪过一丝喜色，她低声道：“幸好我们在这边碰到了，不然后面又不知道要出什么事端……长话短说，我们就在这边和他谈！”
“没有问题。”
曹生立刻将原本要进入治安局的林海生拉过来，当看到一个全副武装的年轻治安员正面无表情地站在自己这边的人群旁边时，曹生皱了皱眉，道：“我们只是自己讨论协商，应该不在你们的管辖范围内吧？”
这名年轻的治安员没有说话，盯着他的眼神发凉。
“你……”
接触到年轻人眼神，曹生突然有种心悸的感觉。
他竟然在这名年轻人身上感受到了恐惧！
恐惧之后就是遏制不住的愤怒，但现在正事要紧，曹生决定不和这个年轻治安员一般见识，拉着面色茫然的林海生回去，道：
“董姐，我语言组织能力比较差，还是你来和林先生说吧！”
林海生迷茫地看着众人，这一位单亲老父亲脸色蜡黄，眼眶发红，写满了憔悴。
董思思看着自己这衣衫褴褛的农民，她眼中闪过一丝鄙夷，冷声道：“林先生，我们的身份和你一样，是这次苍山惨案受害者的家长。”
“我叫董思思，我家孩子是董正艳。”
说着，董思思主动伸出手，她打算先礼后兵，像这种老实巴交的农民可能一辈子都存不下来一百万吧……想到这，董思思更加觉得胜券在握了。
“家长？你孩子叫董正艳？”
林海生愣了下，反应过来后，他眼中闪过暴怒的神色，上一秒还茫然内向的老实人爆发出巨大的力气，他就像是一头愤怒的公牛撞向董思思，双手像铁钳一样掐住女人喉咙，怒吼道：
“我草你马！”
他已经了解了案发经过，也在董正艳的手机里见到了自己女儿生前的最后画面，当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被那样欺负时，林海生气到吐血！
是真正的吐血！
“咳咳！！放……开！”
董思思脸色变得紫红，双腿乱蹬。
“诶你做什么？！”
“你要在治安局门口杀人吗？！”
“快拉开他！快拉开他！”
周围一片混乱，其他家长飞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将林海生拉开。
曹生脸色无比难看，他刚才被林海生误伤到了，嘴巴挨了一肘，脸上火辣辣的疼。
“够了！林海生！”
曹生压抑着怒气，低声道：“你心疼你的孩子，我们也心疼，我们的孩子都去世了，那些矛盾也应该翻篇，我们要做到的是不给警方添乱，配合警方调查，你现在是要做什么？当街杀人吗？”
“咳咳咳！”
董思思在众人的搀扶下站起身，她目光怨毒：“你别以为你孩子死了你就能无法无天，我告诉你！我的孩子也死了！你要是真的过不去可以下去陪你女儿！”
林海生面色涨红，怒视董思思，但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长期生活在农村的他，实在没有什么普通话的语言表达能力。
“现在，我们这些做家长的共同凑了一百万，当作是我们孩子之前欺负你女儿，给你女儿的赔偿。”
董思思勉强平复下怒气，冷冷道：“这一百万是我们出于道德上给你的，从法律上来说我们不需要给你任何赔偿！”
林海生攥紧拳头，默默看董思思，他还是没有说话。
见到这一幕，董思思认为有戏，继续道：“但是你得帮我们澄清一件事，我们这些孩子并没有欺负你的女儿，这一切都是小孩子的矛盾，我不希望我的孩子在死后还要承担这些莫须有的网络暴力！”
“一百万！够不够！”
董思思加重“一百万”这三个字，她不信一个农民能抵挡得住这种真金白银的诱惑！
